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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弘心动的几乎要狂跳起来,徐州城,是徐州城啊……

多番求之不得,如今却,却……这难道是多亏了温侯出昏招吗?!

别说袁术听到会心动,便是杨弘听到也是心动的要死了,可他,还是努力保持着理智,拼命的辩别着陈宫可有诈。

陈宫难受不已,眼中发红,道:“让宫杀吕布而去投袁术,死也不能。弃如此发昏的吕布而去,宫也不能,吕布虽无谋,然真心实意,宫念及旧情,无法弃之,实为不忍。然,以徐州实力,恐难以抵挡曹兵前来……宫近日,真是夜不能宿下……”

“如今,连姻亲也不能保,唯一所求者,只是保得吕布一条命,他日若袁公路能给与一位与温侯栖身,宫愿献徐州城与袁公路,吕布虽无谋,然勇无敌,还望袁公路能用之,纳入麾下,有一立足地,宫便无所求了……”陈宫道。

吕布?!呵,若真是这种情况,必杀之。

只是,陈宫不能不要,徐州不能不要!

杨弘道:“公台所言是真?!”

陈宫闭眼叹气,眼神灰暗,道:“真心实意,何故多问?!只是劝杨长史,倘若袁公路到时趁火打劫,宫便尽己所有智,也不会让袁公路讨到便宜。公路若不能容吕布,便是不能容宫,徐州城,宫便是一把火烧了,也不交于!”

杨弘倒有点佩服他的义气了,道:“公台言重了,公台真心,弘岂会多想?!”

他正欲多说几句,以暖陈宫的心,再试探一二。却只听外面喧闹起来,有兵士进来报道:“张飞带兵杀到城南门,叫嚷要主公和女公子出去迎战!”

杨弘略吃了一惊,心中暗想这又是哪一出,去看陈宫,却见陈宫头疼的喃喃道:“……又来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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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又来是何意?!”杨弘道。

陈宫烦不胜烦,道:“女公子与张飞有隙,这张飞早不来晚不来,所图者,不过是为了徐州和使者罢了。”

杨弘自都听在心中,却道:“既来滋事要战,何不前去一观!”

陈宫叹了一声,什么也没说,只是和他一并往宴席上回走。

杨弘细细观他,发现他人品过硬,从不言及女公子不好之事,更不提及吕布之无脑。这个人,虽然对吕布不满,却从不在外人面前说他坏话,可见,他对吕布是真的忠心。人品更见一斑。

而这样的人,会诈自己吗?!

谋臣之意,不好说。

杨弘虽心动,却理智,不能现下就下判断,打算看看这形势再说。若是演的戏诈他,必然也会有诸多破绽。

还未回到宴上,却听到吕布怒极大骂的声音道:“这环眼的贼子!竟又来叫战,我吕布岂惧他不成?!”说罢便命人要戟,要去战那张飞。

陈宫面色一变,忙进去拉住吕布道:“主公不可!若是张飞有闪失,主公前番与刘备之盟便毁了,还怎么抗曹操?失去刘备助力是小,万一他去投曹来谋我,主公必失!万不可去!”

吕布将他挥开,怒道:“什么破盟,我吕布稀罕他个屁,前番他夺我马匹,我听了公台的,未曾与他一番见识,如今,他已经叫骂到城上了,我还不战,天下人如何看我?!我吕布就没有这样窝囊的时候!”

陈宫大急,还欲再拦。

杨弘都看在眼里,心道如此匹夫之勇,真是不忍直视。

“主公!”陈宫道:“万万不可啊!”

“就不能听公台的,当缩头乌龟不成?!”吕布冷笑一声道:“前番你要我杀刘备,如今又叫我忍那环眼贼?!是何道理?!公台,你之智谋,也是反反复复。”说罢竟不听往外就走。

陈宫急的脸色胀红,怒极追道:“此一时彼一时,主公不可与张飞战!激怒刘备有何用?!”

吕布竟不肯听他的,只招呼诸将一起去南城门。

诸将也不理会陈宫,只笑嘻嘻的毫无军纪道:“那张飞本就是女公子的手下败将,何必劳主公去战他?!且看末将等人出城门与他一战,取来他的首级给主公下酒……哈哈哈!”

说罢,竟呼啸一并去了。

将使者忘在后面。

杨弘见了,竟是哭笑不得,见陈宫叫马急追,便也叫人牵来马,匆匆的跟上了。

那吕布早已经没了影,两人堪堪追到城墙边,下了马上了城墙,却只见张飞正在破口大骂,他持着矛,立于马上,身后有千余人!

“匹夫吕布!诈夺我徐州!且将我哥哥的徐州还回来!”张飞怒喝道:“说什么与我哥哥盟誓退曹后再还?!呵,你这无认匹夫说的话,何人能信?!”

杨弘刚上城墙,没头没尾的便是听到这么一句,入了心。

小小一个徐州城,曹操想要,刘备要抢,而主公必然也是恨不得早早纳入麾下的。

差点忘了,这徐州是吕布从刘备手上夺去的,那刘备岂能甘心!?

杨弘微眯了眯眼睛,趁此机会,倒不如破了吕刘联盟,也省得往后这刘备坏了主公的大事!

说罢便从上往城下看,细细观忖。

吕布不听则已,一听便要持戟既刻点兵下城一战张飞,当下一面要点兵,一面怒喝道:“环眼的贼!你休跑,待我点兵下去一战,叫你嘴不肯饶人!”

一面又不解气的道:“我便是夺了徐州,刘备尚没有指责,你是何人!?敢到我城下来破口大骂!岂有此理!今日我且替刘使君教训教训你这只有嘴上功夫,没有真本事的匹夫!”

说罢便立即要点了兵将下城!

陈宫苦劝不住,急的脸色都胀红了,急切的道:“将军息怒?!切莫与此莽夫计较方好!”

吕布哪肯听他的,冷笑道:“都骂到城下来了,难不成我吕布还忍他不成?!哼,若天下英雄知道,少不得都以为我吕布怕了这匹夫!你听听他骂的,左一个无义匹夫,右一个三姓家奴,我吕布还能忍?!”

“小不忍则乱大谋!檄文已发,如今曹操才是重中之重,若是因此人与刘备失盟,以后谁助主公退曹?!”陈宫急的要跳脚道。

吕布哈哈大笑,道:“袁公路有使在此,怎么无人相助于布?!”

杨弘看吕布如此无脑,心中越发好笑,道:“正是如此,温侯若有袁公路相助,哪里用得上那刘备?!此贼在此城下破口大骂,若且忍他,以后谁人都能来城下叫骂,人人都能欺到头上来,温侯颜面何存?!既已在城下叫骂,何故还要忍他?!”

陈宫面有愠色,怒极骂道:“杨弘,你休激怒温侯!火上浇油,是何意?!”

杨弘倒怕坏了事,便住了口,只道:“此贼在城下,吾也是替温侯难堪受此之辱,一时没掩住口,倒是失仪了!”说罢便退守一旁,看着陈宫急赤白脸的劝阻温侯,却是怎么也劝不住。那头猛虎,如此莽直,这陈宫也是累极了。

想到,竟是有些不屑和轻蔑。这样的吕布,呵呵……

吕布气的要即刻下城,幸得诸将拦住,与陈宫合力将他给拖了回来。

杨弘看到张辽在侧,动也不动,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,不免惊讶,他看了看吕布,再看看张辽,莫非张辽与吕布离了心?!

他微勾嘴角,觉得眼前此景,越发的有趣了。

历来战将,也是有气节的,只恐张辽如今未必看得上吕布这番作态了。

“吕布!你下来!无义无礼之徒,是怕了吗?!下来一战!”张飞怒骂,其声如雷吼一般,道:“三姓家奴,惧天下众口,不敢战乎!下来!”

吕布的脸色越来越黑。他原先是装的,可是听张飞一直在骂,便是装的,此时也已积蓄了九分的大怒了。原本,他就不是一个能忍得住,又得沉得住气的人。

隐隐的手上的青筋直突,握戟的手握的极紧,脸色奇黑,死死的盯着城下的张飞,已有巨大的杀意。

高顺最是知吕布,上前伸手握住了吕布握戟的手腕,略微用了些力,见吕布看过来,高顺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,言下之意很明显,杀张飞解气事小,然而,破吕袁联盟事大。所谓联盟,根本意不在共抗曹,而是不能给刘备以先义,以名,以及投曹的借口。况且还有袁营使臣在此……

吕布最近长进了不少,纵然他心下怒不堪,却也知今日之局,是所有人合力所谋,他不能因为要解气而破坏了所有,坏了大事!

他死死的盯着张飞,心中却是默默的开始数着数。

一开始听着张飞怒骂,是真的忍不住要杀之后快,然后当他数到一百,重头再数的时候,张飞的骂声竟在心中渐渐远去了。

他有一股奇怪的感觉,仿佛跳脱出了眼下,隔着空气看着自己,有一种陌生的感觉。

以前的他,就是这样的吗?!

尽管今天有三分怒是装出来的,可是此情此景又是何等的相似。

看着声嘶力竭,拼命阻拦的陈宫,看着默守一旁,有点难堪的张辽,一副有此主公有辱的样子,还有高顺,默守在侧,想要拦阻他的担忧。何其相似……

他,吕布,以前的确是不可事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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